作者:曉風飛翔
近年來看了許多為秦檜翻案文章,說秦檜議和,有利于南宋百姓,甚至說什么“秦檜能夠使殘破的宋朝有機會修養(yǎng)生息,使宋朝的人民體驗和平、富足的生活上百年”!
然而,這些結論,在史實面前,是站不住腳的。
首先,所謂百年和平,是完全不存在的,紹興八年,宋金簽定和約,紹興十年,宗弼單方面撕毀條約,進攻河南陜西;紹興十一年(1141年),紹興和約簽定;紹興三十一年,完顏亮撕毀條約,進攻南宋,請問這所謂的"百年和平環(huán)境"從何而來?
此外我們需要明白一點,趙構和秦檜制止北伐,并不是留罵名后世的主因。當然,這點本身自然是應該譴責的,但他們最值得譴責的是:制止北伐之后,并沒有內(nèi)修朝政,外建武備,只盼依靠割地歲幣來乞活。這個才是最大的譴責之處。也就是說,如果說趙構和秦檜是出于雙方實力上考慮,而制止岳飛北伐,那么,接下來的事情,難道他們不是應該如勾踐或者李世民一般,訓軍愛民,勵精圖治,提高自身實力嗎?然而,很遺憾,他們并沒有這么做。
古今中外,無數(shù)血淋淋的教訓告訴我們。和平并不需要條約保障,而需要實力保證。金真有實力滅亡南宋,再多條約也沒有用。南宋要立足江南,也根本不需要條約,不要忘記南北朝時期,南朝什么時候向北國簽和約啦?
面對屢屢單方面撕毀和約的強大敵人,趙構和偉大的秦大丞相不修兵甲,不改善內(nèi)政,只盼望割地,只盼望送錢,換取敵人的歡心。紹興和約中,把許多本來還在宋軍掌握中的戰(zhàn)略重地,關乎國防命運的順昌(劉琦曾在此打敗兀術)、和尚原(吳家兄弟也曾在此大敗兀術)、鄧州(就是著名的南陽,東漢劉秀起家之地)等地方,白白割讓給金國。真是理性和現(xiàn)實啊!
他們割讓了前線戰(zhàn)略重地,如將精銳岳家軍削減,卻又沒有減輕百姓的賦稅。也就是說,百姓在戰(zhàn)爭時所承受的負擔,在“和平”時期也沒有減輕。這議和,作用何來?
我們先看和議之后的南宋軍備情況。秦檜對于堅持抗金的將領,是不斷地加以打擊和迫害的。岳飛、韓世忠自不消說,左武功大夫榮州防御使邵隆守商州時,披荊棘,立官府,招徠離散,各得其心,把商州建成強固的抗金要塞。宋金簽訂紹興和約時,宋廷把商州割給了金人,他憤憤不平,后常秘密派兵,化裝出境襲擊?!敖鹑藞笥谇貦u,核心恨憤”,即把邵隆調往辰州,后“改知敘州”,并秘密派人用毒酒把他害死。敘州軍民為悼念邵隆的抗金戰(zhàn)功,“皆悲哭”之,“為之罷市”(《三朝北盟會編》卷214)。另一著名宋將李顯忠,也被金使告為“私遣過界”,“秦檜怒”,即罷去他的軍職(系年要錄)卷157)。當時還有一位身陷敵擊區(qū)的河北進士梁助,晝行夜狀,歷盡了千辛萬苦回到南宋。他回宋后,“上書言河北事極詳”,并認為“金人必舉兵。秦檜怒,直決之”,把他“押趕惠州編管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72,紹興二十六年三月乙丑注引《趙牲之通史》。)
秦檜收回眾大將兵權后,“其任將帥,必選駑才?!?《系年要錄》卷169)。駑將治軍“不治兵而治財,刻剝之政行,而附摩之恩絕;市井之習成,而訓練之法壞。二十年間,披堅執(zhí)銳之士,化為行商坐賈者,不知其幾。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89)。于是兵力日弱,守將缺人。
岳家軍本來有精兵十萬,然而,趙構和秦檜卻派了駑將田師中來接受。田師中貪饕無厭,將原張俊軍的一套腐敗作風,也帶到鄂州軍中,使鄂州駐扎御前諸軍素質退化,其軍紀和戰(zhàn)斗力“非復”岳飛統(tǒng)兵時的“規(guī)摹”(《歷代名臣奏議》卷96李椿奏,張拭《南軒先生文集》卷24《答朱元晦》)。同時,他們還對岳家軍鄂州大軍還進行縮編,由當年的十萬大軍縮減到四萬九千人或五萬二千人,導致這支百戰(zhàn)雄師的極度退化。同樣的情況,也出現(xiàn)在韓家軍身上。
值得注意的是,紹興和約簽定之后,金朝統(tǒng)治者“以書來索北人之在南者”。宋廷不“敢不如命”,馬上將“海州、泗州、漣水在南百姓”,“根刷過淮北。”后又寫信給金朝,“許以所索陜西、河南人次第而遣”。紹興十四年,高宗、秦檜又“命州縣根刷,前后歸朝人發(fā)還金國,”但金人還不滿意,于是秦檜又“命盡發(fā)前后所得大金、契丹及歸朝人五萬,還于大金?!鼻貦u這樣做的目的既是滿足金國的要求,更是為了“陰謀內(nèi)弱軍勢,絕后來歸降之心?!?《三朝北盟會編》卷220,《中興姓氏錄》)
此外,高宗、秦檜對于淮水、大散關以北的人民因不堪忍受金統(tǒng)治者的壓榨,或因饑荒而冒死南歸者,也拒于國門之外。他們下令給宋金交界的地方官吏說:“毋招集流亡,恐致生事。當時,金國連連災荒,陜西一帶百姓“無以食,爭西入蜀”但因為秦檜命令,宋庭不敢接納,以致這些百姓“皆散去餓死,其壯者,北人多買為奴婢?!?《系年要錄》卷147)
有人會問,趙構秦檜他們,強行送北方之人回去,跟軍政有什么關系?原來,南宋的主要將領,如岳飛、韓世忠、張俊、劉光世、劉锜等,都是北方人,“中興諸將皆北人”,而他們的手下兵馬,也多是北方精壯漢子??梢哉f,這些逃來北方流民,是宋軍的作戰(zhàn)主力。而趙構和秦檜如此舉動,無疑是斷絕了宋軍精壯兵員,導致后來宋軍戰(zhàn)斗力大減。而且,他們的舉動,也讓北方的百姓和義軍心寒,不敢南來,大大鞏固金國的統(tǒng)治,削弱了南宋的邊防。
這種惡果,充分體現(xiàn)在紹興三十一年的宋金戰(zhàn)爭上。紹興末年,宋軍將士已失去紹興十年時的那種進取之心、雪恥之志,此時算得上是兵無精兵,將無良將。王之道說:“吾之宿將,比自講和以來,初無尺寸之勞、毫發(fā)之功。二十年間,享其富貴尊榮。……黃金白璧,歌童舞女,充知私室,朝游暮宴,其奉養(yǎng)倍侈,有非言之所能盡者,孰肯披甲胄、冒鋒鏑、奮不顧身以拘國家之急哉?”(王之道:《祖山集》卷二十《與汪中丞畫一厲害札子》)。
結果,盡管有名將劉锜指揮,而且集中了江州、池州、建康、鎮(zhèn)江四支大軍,但宋軍在兩淮還是一敗再敗,其中固然有劉锜生病的緣故,但毫無疑問,劉锜此時手中的兵馬,已非昔日驍勇善戰(zhàn)的八字軍,而是被趙構秦檜之流腐化削弱后的軍隊,劉縱有千般能耐,此時也無濟于事了。
軍備荒廢了,那民政如何?是不是在議和之后,減少了軍費,百姓就過上好日子呢?這個答案,也是否定的。在秦檜當政期間,壓榨重重,民窮財盡。正如胡銓所說:“自檜當國二十年間,竭民膏血”,國之“府庫,無旬刀之儲,千村萬落,生理蕭然。”(《宋史》卷374,《胡銓傳》)。
在過去戰(zhàn)爭期間,趙構秦檜之流,曾以“濟軍用”為名,向人民預借賦稅,但戰(zhàn)爭結束后,是否歸還或者減免賦稅呢。恰恰相反,賦稅不僅減免,還增加了?!邦A借之稅,今尚未免,巳預借之弊,折納太重,近于重斂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55)。有些州縣在折納稅絹時,甚至“每匹有至十千者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56),民不堪命。政府本來有官田,在戰(zhàn)爭結束后,本來應該減免租的,結果如何呢?紹興十二年(1142)高宗下詔,命諸路常平司賣官田時要租佃人“增租三分,如不愿增者,許人劃佃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47)。請問某些為秦大丞相辯護的網(wǎng)友,戰(zhàn)爭都結束了,為何百姓負擔并沒有減少呢?如果是百姓無法負擔軍費開支,為何現(xiàn)在他們還要承擔比軍費開支更重的賦稅呢?
其原因其實很簡單,這些東西,都流入秦大丞相的口袋了。秦檜其家“富敵于國”(宋史秦檜傳)。秦府的府庫財富,超過了高宗的“左藏數(shù)倍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69)。凡宮廷所稀缺的物品,他家都應有盡有啊!
由于秦檜“貪墨無厭”,“喜贓吏,惡廉士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69.),故此在他治理之下,南宋多是貪宮污吏。他們?yōu)榱嗣那?,便以刻剝百姓為急務。即如史書所?“涪斂以待過往,科率以奉權貴。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55)。在他們征收賦稅時,則強迫人民“合零就整錢,如綿一錢令納一兩,絹一寸令納一尺之類,是正稅一分,陰取其九”(《系年要錄》卷154)。甚至,當時各地都是“官收一歲之賦,而民輸兩倍之積?!?《系年要錄》卷170)。當時的南宋百姓,是何等悲慘!哪里談得上“富足”二字!
若這些賦稅只是臨時增加也罷,最可怕的是,這些賦稅一但增加,就沒有回頭的可能。甚至出現(xiàn)趙構愿意,秦大丞相還不愿意的情況呢。紹興二十三年(1153),江西帥臣張守奏請減免當年百姓歷年積欠的預買、和買之費,高宗欲準其所奏,但“時秦檜為相,方損度為月近,且日虞四方財勇之不至,怒而不行”。并在各地,還增加了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,如兩浙百姓責要繳納綿、綢、稅捐、茶捐、雜錢、白米六色,和別科米麥,“有一畝地納四五斗者”;京西地區(qū),根據(jù)隱田,“增添租米,加重于舊”;湖南“有土戶錢、折托錢,醋息錢、麥引錢,各色不一?!笨傊?,“自檜再相,密諭諸路暗增民稅七八”,并令各地,“間乞減免,理宜禁絕”,于是“民力重困,餓死者眾,皆檜之為也?!?<文獻通考)卷5)
從上述種種跡象來看,自紹興和約簽訂之后,南宋百姓生活不但沒有改善,稅收非但沒有減少,反倒進一步貧窮,進一步增加。如此殘破黑暗景象。,真虧得某些網(wǎng)友有膽量公然宣稱的“秦檜能夠使殘破的宋朝有機會修養(yǎng)生息,使宋朝的人民體驗和平、富足的生活上百年”!
由于秦檜的黑暗統(tǒng)治,當時百姓也紛紛起來反抗,當時只福建各地的農(nóng)民起義,就有“數(shù)十百部,部數(shù)千至數(shù)十百人”;有管天下、伍黑龍、卓和尚、何白旗.滿小紅、朱明領導的義軍。還有宣州(安徽宣城縣)的摩尼教徒在俞—的領導的起義,而當時宣州知州不是別個,正是秦檜之弟秦梓!
此外,還有江西劉花、何花等人的起義。起義波及廣東的循州、梅州、潮州、惠州等地。接著,海南島的“瓊、崖、詹、萬四州”百姓、浙江臺州地區(qū)的百姓),江西傳州的摩尼教徒,福建建州頤寧縣的饑民,浙江衡州的饑民,江西吉州地區(qū)的農(nóng)民,都紛紛揭竿而起,殺富濟貧,屢挫官軍。
自紹興六年岳飛平定楊幺以來,至議和之前,南宋境內(nèi),有過如此規(guī)模的起義么?沒有!那些認為議和帶來和平,從而給百姓帶來福澤的人,難道你們不想想,為何這些起義,不在戰(zhàn)事最激烈的紹興十年前后發(fā)生,而在議和之后發(fā)生呢?這其中,又意味著什么呢?
論述到這里,我想已經(jīng)足夠了。秦檜執(zhí)政期間,是宋代最黑暗、專制、腐敗的時期。南宋日后的繁榮,大半是建立在孝宗皇帝的勵精圖治之上,與秦檜趙構之流毫無關系。若以后世南宋的繁榮,來為趙構秦檜屈辱和議辯護,真是張冠李戴,教人發(fā)笑了。秦檜禍國殃民,罪證如山,縱巧舌如簧,縱難洗其罪名矣。秦檜的禍國殃民之罪,實在數(shù)不聲數(shù),本文也只是略舉一二,未盡全貌。本文也只是略舉一二,未盡全貌。本文內(nèi)里許多內(nèi)容,都出自曾瓊碧教授的《千古罪人秦檜》這本書,各位不妨去看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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