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考改革:異地高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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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異地高考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不是什么特殊的現(xiàn)象了,各地都出現(xiàn)過這樣的情況。而且給諸多考生和家長帶來不小的麻煩。針對這個實際情況,國家給出了有效的解決方案,然而在北京還是存在不小的麻煩。以下是出國留學網(wǎng)為您整理的高考改革:異地高考,謝謝閱讀。
    ●張千帆,北京大學法學院教授、中國憲法學會副會長,2011年和14位學者及社會人士向國務(wù)院遞交了聯(lián)合署名的《關(guān)于提請國務(wù)院審查并修改教育部<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工作規(guī)定>的建議》,呼吁取消高考和招生工作中的考生戶籍限制
    3月3日,列席全國政協(xié)十一屆五次會議開幕式的教育部部長袁貴仁對媒體表示,高考改革方案“很快會出來”,甚至“用不了十個月?!贝搜砸怀觯鐣W然。
    如何兼顧北京家長和孩子利益的同時,不損害非京籍納稅人及其孩子的合法權(quán)益成為當前焦點問題。有家長清醒地認識到,異地高考之爭,“不是一個群體和另一個群體的利益競爭,也不是一場零和游戲。從長遠來看,大家都是受害者。”
    高考地的兩難選擇
    “我兒子已經(jīng)上高二了,多半是趕不上了?!笨吹叫侣?,申益并沒有松一口氣。
    2000年,作為某IT高新技術(shù)企業(yè)的引進人才,申益成為第一批北京工作居住證持有者在北京工作?!皬男W一年級開始,孩子就在北京讀書,因為有北京綠卡,在讀中小學時享受市民待遇?!?BR>    “孩子小的時候,總想著離高考還早,以后政策就變了,沒曾想一晃10多年過去了,還沒任何松動?!?申益無奈地嘟囔。
    申益目前最現(xiàn)實的難題是,如果政策不變,孩子明年就得回老家高考,而根據(jù)當?shù)匾?guī)定,有戶籍但沒有學籍的孩子只能以社會考生身份報名,不得報考提前錄取院校、軍校,“可兒子一心想進軍校。”
    與申益有著相同困擾的家長并不在少數(shù)。根據(jù)我國目前的高招制度,考生只能在戶籍所在地參加高考。以北京為例,據(jù)北京市教委公布的數(shù)據(jù),截至2011年秋季開學,義務(wù)教育階段有47.8萬多隨遷子女。在現(xiàn)有政策下,這些孩子只能以借考形式參加中考,不能報考北京市高中,不得在京參加高考。
    “但回老家也不行啊?!鄙綎|人張猷說,拋開家長的難處不說,孩子從生活上到學習上都很難適應(yīng),“各地高中教育方式不一樣,甚至考試科目都有差別。而且交流都成問題,尤其是江浙一帶,一口京片子的孩子回家連方言都聽不懂?!?BR>    2006年,張猷被單位派到北京接手分公司的管理,“當時把老家的房子都賣了?!?姐姐的前車之鑒讓張猷打定了主意,“絕不把孩子送回去?!?BR>    “我姐在北京呆了20多年,沒有北京戶口,兒子初中時轉(zhuǎn)回山東。但沒有家長管,老師又管不過來,加上這個階段的孩子正處于青春期,叛逆、自制力不強,養(yǎng)成了很多壞毛病。無奈之下,孩子上高三時,我姐只好再回山東咬咬牙又買了套房,專門陪兒子讀書?!鳖愃频墓适拢陔S遷子女家長的QQ群里還有很多。
    “為什么孩子們從上幼兒園開始就在一起,長大了反而被劃上了另類的印記呢?”2005年就帶著5歲的兒子來北京的武濤說,從上幼兒園開始,同班家長就建了一個QQ群,她是群主,“大家在群里一起討論報哪個興趣班,周末去哪玩,關(guān)系很融洽,他們不知道我沒有北京戶口,我們生活在一起,感覺都一樣?!?BR>    但武濤發(fā)現(xiàn),現(xiàn)在上六年級的兒子早已明白了外地學生和本地學生的區(qū)別,比如外地孩子不能享受“一老一小”醫(yī)保。“學校每年發(fā)醫(yī)療保險表,他會跟我說,媽媽,那個表我們不用填?!?BR>    “最近看電視,兒子看到留守兒童這個詞,就問我是什么意思。為了方便理解,我說,以前在老家,對爸爸而言,你就是留守兒童。沒想到,兒子低頭想了想說,哦,那我很快又要成留守兒童了?!蔽錆犃撕苄奶郏皯艨诰拖窨ㄔ谖覀兠總€人頭上的緊箍咒,隨著時間的推移,越來越緊。我們以為孩子小不懂,其實他什么都明白。”
    與武濤一樣,申益和張猷都曾遭遇類似的情況,因為沒有北京戶口,有體育特長或音樂特長的孩子沒法代表學校比賽,評三好生、優(yōu)干也往往有諸多阻礙。
    張猷有一次還因此去學校理論了一番,“孩子是學校的打擊樂首席,有次參加大型演出,表演前沒幾天突然把我的孩子撤下了,換上了一個北京孩子。我氣不過,去學校找老師。學校最終出了個折中方案,兩個人的表演變成了3個人?!?BR>    張猷覺得,表演是小事,但孩子應(yīng)該有被公平對待的權(quán)利,“我不想讓他覺得,自己被劃成了另一類人?!?BR>    盡管面臨兩難抉擇,但多數(shù)城市新移民不會再返回原籍,因為相當一部分新移民的事業(yè)、家庭、不動產(chǎn)、交際圈均已扎根在遷入的城市,返回原籍面臨著巨大的代價,有些孩子甚至因此“被留學”。
    京籍家長的擔憂
    一邊是隨遷子女家長群體越來越高的放開異地高考的呼聲;另一邊,則是在北京、上海這些熱點地區(qū)本地戶籍家長的擔憂與反對。
    據(jù)報道,此次兩會上,教育部副部長杜玉波表示,解決異地高考的問題,“既要想到解決隨遷子女的考試問題,又不能影響北京、上海當?shù)乜忌臋?quán)益?!彼J為,解決異地高考的問題之所以難,就難在“既有要解決的問題,又有不能碰的問題?!?BR>    杜玉波也坦承,異地高考放開,尤其在一些大城市,阻力主要來自于當?shù)鼐用?,所以各地要把這些矛盾處理好,在準入門檻上仔細測算好才能確定。
    3月9日、3月13日,在“e度教育社區(qū)”論壇里,有網(wǎng)友陸續(xù)發(fā)表了“北京家長針對‘異地高考’等問題的幾點意見”,以及《北京市民致教育部的公開信》,引發(fā)網(wǎng)友關(guān)注和跟帖。
    在公開信和意見中,京籍家長也表達了自己的擔心:放開流動人口子女參加本地高考,會對本地學生造成沖擊;因洼地效應(yīng)而產(chǎn)生的高考移民,進一步加劇城市的承載壓力。并提出在小學、初中、高中、高考階段對外來人口子女實行不同的限制方案。
    北京市民田芳說,雖然她的孩子還在幼兒園,但她已切身感受到了幼兒園入園難、小學入學難,更不用說從周圍同事孩子小升初中感受到的驚恐和艱辛。她覺得,外來人口的快速增加已經(jīng)給京籍家長帶來了壓力,“我所在的小區(qū)就有隨遷子女家長,他們基本都生了二胎,這些人要么在公司打工,要么做小生意,國家對他們的超生行為無法監(jiān)管?!?BR>    田芳說,“這不單是一個高考的問題,必須看到其背后一系列引發(fā)的問題。”
    在論壇上,網(wǎng)友墨寶說,“開放高考涉及到的地方財政、城市管理、社會保障、醫(yī)療交通乃至計劃生育方面,這些問題都考慮了嗎?你們不覺得北京已經(jīng)不堪重負了嗎?”
    田芳擔心,一旦放開異地高考,北京會涌入大量外來生源,“較高的升學率一直是北京的優(yōu)勢,一旦放開,必將吸引更多人落腳北京,戶籍制度也將被徹底架空,是否會形成新的社會不穩(wěn)定因素?”
    在兩會期間,不少代表也提出了開放異地高考所面臨的現(xiàn)實困難,尤其是在北京、上海等地,高考競爭相對不激烈,人口流入多,是異地高考矛盾最復雜最尖銳的地區(qū)。
    “這不是一個群體和另一個群體的利益競爭,也不是一場零和游戲。從長遠來看,大家都是受害者?!币婚_始,看到網(wǎng)上京籍家長言辭激烈的反對意見,武濤會很生氣,“但后來想想,也能理解他們?!?BR>    而在武濤看來,在這一場博弈中,受影響的不只是非京籍孩子,“如果一個北京孩子認為,他上大學的競爭優(yōu)勢來自于身邊外地戶口孩子的離開,這種心態(tài)對嗎?等到他踏入社會,面對不同價值觀、不同地域的競爭者,他又會用怎樣的心態(tài)去面對?”武濤擔心,雙方的爭論會演變成雙輸?shù)木置?,這對雙方孩子的成長都將產(chǎn)生不利影響。
    遙遠的希望
    2月29日,山東率先發(fā)布改革意見,從2014年起,凡在山東高中段有完整學習經(jīng)歷的非戶籍考生均可在山東就地報名參加高考,與山東考生享受同等錄取政策。
    這讓王莉隱隱地感到了一絲希望,“只要大家一起努力,改革還是會一步步推進的?!?BR>    2010年,北京義務(wù)教育放開對外地戶籍的限制也曾讓王莉感受到希望。本想在孩子升初中時就要回河北老家的她因此選擇了留京。
    2010年5月,北京市教委發(fā)布政策表示,“只要是在京居住半年以上的非京籍子女,將保證其在京入學和接受教育”。各區(qū)縣教委公布2010年小升初政策,非京籍學生享受同城待遇,可享受派位、推優(yōu)、特長生選拔等權(quán)利。
    據(jù)悉,小升初政策的轉(zhuǎn)變緣于部分家長的努力與堅持。2009年,部分家長開始推動非京籍子女正常參加小升初,并于2010年3月,首赴海淀區(qū)教委表達訴求,此后每周一次到海淀區(qū)教委、北京市教委反映情況。
    此后,申益、王莉、武濤、張猷等有相同訴求的家長聯(lián)合起來,不斷通過各種渠道發(fā)出取消中高考戶籍限制的呼吁。2010年2月起,北京家長率先自發(fā)成立“教育公平公民聯(lián)合行動”,隨后,上海、廣州、深圳等地的家長也加入到這一行動中。這些家長志愿者尋求支持者簽名,并將這些簽名連同訴求送到教育部和北京市教委,呼吁盡快取消中高考戶籍限制,讓隨遷子女在經(jīng)常居住地享有教育公平的權(quán)利。
    2011年10月29日,隨遷子女家長發(fā)布民間版《隨遷子女輸入地高考方案》,建議各省區(qū)以學籍取代戶籍作為高考報名依據(jù),允許非戶籍子女在經(jīng)常居住地參加高考。
    他們的呼吁也開始得到不少專家、學者的支持。北京師范大學校長鐘秉林個人贊成異地高考,他認為,隨遷子女家長在一個城市工作生活,為這個城市經(jīng)濟社會發(fā)展做出長期貢獻,跟隨他們在一起生活的子女,理所當然應(yīng)該享受在這里受教育和參加考試的權(quán)利。但它在操作上確實有一定復雜性,他建議,異地高考實行后,北京、上海等地應(yīng)更多地投放招生計劃指標,以保證不會影響到常住人口子女高考的利益。
    雖然異地高考的改革之路還面臨重重困難,但申益說,即使兒子趕不上北京放開異地高考,他也還會繼續(xù)奔走呼吁,因為“每個孩子,不分戶籍、不分貧富、不分地位,都有獲得公平教育的權(quán)利?!?BR>    (應(yīng)采訪者要求,文中家長均為化名)
    ■ 對話
    “高考戶籍限制違反《教育法》”
    1 新京報:2009年11月,北京大學憲法與行政法研究中心曾向教育部提交《大學招生考試制度改革建議書》,這是你主持的研究課題的成果之一,其中是否涉及異地高考問題?是否收到教育部回復?
    張千帆:當時還沒有注意到異地高考問題,直到2010年有些隨遷子女家長出來呼吁,這個問題才逐漸被人們重視?!督ㄗh書》主要關(guān)注大學對不同省市考生招生不公的問題,比如北大對北京考生就有所照顧。我們主張大學公平招生,北大和清華的招生標準可以不一樣,但他們都必須以同樣的標準面向全國考生。當時教育部也表示正在研究。那時正在制定國家教育發(fā)展綱要,但后來我們看到,綱要并沒有吸收《建議書》的主要主張。
    2 新京報:為什么兩年后,你又和14位學者及社會人士向國務(wù)院遞交了聯(lián)合署名的《關(guān)于提請國務(wù)院審查并修改教育部<普通高等學校招生工作規(guī)定>的建議》,呼吁取消高考和招生工作中的考生戶籍限制?之后是否得到國務(wù)院反饋?
    張千帆:我那時的一個主要困惑是全國每年幾百萬考生遭歧視,卻沒有人站出來從法律上挑戰(zhàn)招生指標制度。直到后來隨遷子女家長出來呼吁,我們終于看到了改革招生考試制度的潛在推動力,于是再次就這個問題提出建議。
    其實,高考戶籍限制違反了《教育法》,從法律角度解決這個問題的一個方式就是起訴,但教育部是國務(wù)院的下屬部門,所以我們通過行政復議程序提請國務(wù)院審查教育部的規(guī)定。事后我們得到了國務(wù)院的反饋,大家也看到目前教育部在著手解決這個問題。
    3 新京報:你認為取消高考戶籍限制的最大阻力是什么?
    張千帆:最大阻力在于地方的既得利益和地方保護主義,尤其是京滬等教育發(fā)達省市的居民以及對決定招生和考試政策有影響的地方官員。畢竟開放戶籍限制將增加地方考生數(shù)量和競爭壓力,如果按照當?shù)貥藴输浫∵€將占用各大學對當?shù)胤峙涞恼猩笜恕D壳?,山東率先取消了戶籍限制,這是很好的,但山東畢竟不是矛盾最集中的地區(qū),北上廣等地實現(xiàn)異地高考阻力會比較大。
    其實,隨遷子女高考完全不涉及什么技術(shù)問題,它主要是全國高考試題不統(tǒng)一帶來的困擾。2002年后,我們開始實行“分省命題”,但時至今日,“分省命題”并沒有實現(xiàn)“提高素質(zhì)教育”等當初承諾的好處,像北京學生高考的壓力依然很大。如果我們恢復2002年之前的統(tǒng)一高考,隨遷子女的高考問題也就解決了。
    4 新京報:去年10月《建議》公布后,曾有很多人質(zhì)疑它,你怎么看待這些反對聲音?
    張千帆:北京等地考生和家長有一些反對聲音,這是可以理解的,畢竟放開戶籍限制會增加本地考生的競爭壓力。有些教育學者可能也對實行全國統(tǒng)一高考等建議存有質(zhì)疑,認為是搞“大一統(tǒng)”,其實這是一種誤解??梢哉f,總的改革方向是沒什么人反對的,只是在一些具體改革措施上有些人存有異議。
    5 新京報:你如何看待隨遷子女家長們共同起草的《隨遷子女輸入地高考方案》?
    張千帆:我認為家長們的訴求是比較合理的,提出要求也是憲法賦予的權(quán)利,而且方案也確實考慮了當?shù)乩щy。從方案具體內(nèi)容來看,我認為一些措施如“北京、上海兩地,隨父母在經(jīng)常居住地上學,至高中畢業(yè)有連續(xù)4年以上學籍的,高中畢業(yè)即可在經(jīng)常居住地參加高考和錄取”等,也能比較有效地解決目前的問題。
    但我們也可能采取更加保守的方案,對各項標準制定得更嚴格,這需要地方政府部門權(quán)衡各方利益,確實存在一定難度。
    6 新京報:《建議》以解決異地高考問題入手,最后提出實現(xiàn)全國統(tǒng)一高考及實行公平的大學招生與考試制度,請問這些建議的原因和具體解決方式是什么?
    張千帆:解決國內(nèi)大學的招生與考試制度問題肯定是要分階段進行的,目前異地高考問題迫在眉睫,需要首先解決。這個問題解決后,其他問題會接踵而來。我認為恢復統(tǒng)一高考是必須的,它是大學公平招生的必要條件。但統(tǒng)一高考并不是充分條件,我們還需要在統(tǒng)一高考的基礎(chǔ)上再根據(jù)大學的特色和要求進行自主招生。目前國內(nèi)自主招生是高考前進行,主要是給考生高考加分,這其實是違背自主招生初衷的。而且現(xiàn)在大部分考生是沒有機會參加自主招生的,這也不公平。我們需要改變自主招生的性質(zhì),能在統(tǒng)一高考的基礎(chǔ)上實現(xiàn)真正的自主招生,并且能夠在原則上公平錄取,這是我所期望的。
    本版采寫 本報記者 繆晨霞 孔悅
 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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